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荐书 |《阅览室的女馆员和拉美作家》:​刘嘉陵笔下的巨匠与人生

发布时间: 2023-03-10 作者: 来源: [关闭] [打印]

文/牛寒婷

刘嘉陵将写作的目光聚焦在了几位他喜爱多年的西方文学大师身上。他心无旁骛地考察他们的传奇人生,并在“考”与“察”的背后,隐藏了一种“跨文体写作”(跨文化随笔、文艺评论、叙事散文、小说等文体)的激情与野心……他几近“炫耀”地展示自己阅读的深厚功力,对笔下的每一位巨擘大师,都做了全面的了解和深入的鉴读,并借此观照他者和自我的人生。
略萨、毛姆、茨威格、塞林格、奈保尔、福克纳、马尔克斯……这些世界级小说家备受瞩目的传奇生活和写作经历,在刘嘉陵笔下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绚丽夺目的文学万花筒。他一以贯之的轻松幽默、活泼俏皮的语言风格,令这些文章趣味盎然,吸引了不少读者的目光。比如,《我们都曾是霍尔顿》一文有两条好玩的线索,一条是关于文学大师“塞林格—霍尔顿”的,另一条是关于中国读者“霍尔顿—刘嘉陵”的。虽说描画两条线索的笔墨并不均衡,但它们在展示塞林格文学人生的同时,还巧妙地渲染了霍尔顿的世界性影响,尤其是写活了他对塞林格的一个忠实读者、自认为是中国霍尔顿传人的刘嘉陵的精神吸引。而在《米格尔街和“我们的胡同”》中,作者把奈保尔的米格尔街和沈阳城南的一条胡同,分别作为文学的坐标和怀旧的坐标。在咀嚼奈保尔作品的同时,他也将自己那逝去的旧时歌吟,再次系上了他文学二胡颤动的琴弦。
作为20世纪拉美爆炸文学的代表性作家,马尔克斯人生的精彩程度,堪比他享誉世界的小说。《衣着俗艳的穷记者兼文学青年——为加西亚·马尔克斯逝世六周年而写》一文,以刘氏一贯幽默的笔调开场,但随着对文学巨匠早年贫苦生活的追溯,他的文字逐渐变得伤感起来。“‘对其笔下所有不幸的人物的深切同情’——这才是马尔克斯小说中最重要的东西。”也许是出于对马尔克斯的这种认同,刘嘉陵的笔触也变得柔软。他情难自禁地回忆起2013年的巴塞罗那之行,正是那次与马尔克斯时空距离上的拉近带来了精神上的亲近,他开始真正喜欢上了他,此后阅读时也再没了障碍。
《在“邮票”上写作不休恋爱不止》一文透视了“农民作家”福克纳的一生,作者轻快、俏皮的叙述,令这位文坛巨星的多重形象毫不违和地交叠在一起:狡黠的乡巴佬、彻头彻尾的酒鬼、追逐女人的老手。而毛姆,不仅是著名小说家、享誉欧美的剧作家,在漫长的人生中,他还成功扮演过间谍的角色。在《毛姆大叔的左轮手枪》中,作者在幽默地详述毛姆人生的同时,还不时表达着自己的反战立场:“据载那场‘愚蠢的战争’中战死者至少一千万,而一个世纪前的世界人口只有六亿。平均六十个人里才死一个,不算多是吗?一个世纪以来,这样残忍的‘比例论’时常在战争的喧嚣中被大言不惭地变相重提。”
可怖的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战争阴影,同样漂浮在《我们景仰、仇恨和为之困惑的奥地利人》一文中。该文以茨威格和年轻妻子的自杀事件开场,伴随着刘嘉陵对他们那种双双绝望的困惑的叙写,一个奥地利人的华丽舞台渐次拉开大幕,一连串有世界影响的人物一一登场:希特勒、海顿、莫扎特、马勒、卡夫卡、彼得·汉德克、维特根斯坦、弗洛伊德……不过,回顾这些奥地利人声名卓著的人生,依旧没能让作者释怀于茨威格之死。
熟悉刘嘉陵的人都知道,他是个骨灰级的音乐迷。所以,当阅读《音符与文字一道见证——再忆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》一文时,我满心期待,想看看我们文学圈里的这位“音乐家”,是如何书写享誉世界的伟大作曲家的。可不承想,在读了作曲家精彩的人生片段后,我却完全被作者旁逸斜出的阅读趣事所吸引。他先是描述手头那本出版于1998年的肖氏口述回忆录《见证》,在他屡次重读的折磨下,书页是怎样一页接一页地掉落,而他又是怎样将它们一页接一页地涂胶、粘好。他不乏幽默的叙述,令那本泛黄、散页的旧书成了我心里的怜爱对象,尤其是那些被胶水粘得皱皱巴巴的、边缘是锯齿状的书页。接着,他说起此书的早期“白皮书”版本,顺便还回顾了一把自己没做成的音乐梦,正是这时,他向读者倾诉了心中隐秘的阅读往事:

后来,我哥哥刘齐就把肖斯塔科维奇的《见证》放到了我的手上,带着一种责怪的神情。我哥哥向我推荐任何书(包括产品说明书)时都带着责怪的神情,那意味着我早该读了而不是现在。我爸爸当年向我推荐鲁迅全集的某个单行本时,也带有类似神情。我不知道他俩之间谈起书来用不用这样的神情。当年我为何总要另搞一套、在音乐上杀出一条血路?就是想逃脱父兄那种社科类的责怪神情。结果如前所述,我的“越狱”没成功,只好继续在他们的眼神中一本一本读下去,直读到那眼神完全消失(连我爸爸也早都消失)的今天。
刘嘉陵的叙述如同一枚钉子,瞬间钉进了我的心里。后面,他把肖斯塔科维奇的五线谱人生写得风生水起,如同在纵酒欢歌的饭桌上,他一向惊艳四座的“麦霸”形象。可是,直到读完全文,我心里一刻也没停止想象这样的场景:现在,在刘嘉陵眼中,刘齐再推荐书时会是什么神情?
在《世界上最伟大的教书匠》一文中,借退休后开始文学创作的迈考特的教学趣事,刘嘉陵回顾了自己在农村插队时当乡村教师的难忘经历。面对顽皮甚至顽劣的学生,他和迈考特都曾经用一个制胜法宝来吸引孩子:讲故事而不是讲课。不过,对迈考特来说,好故事换来好秩序仅仅是开始。他开创的“假条写作课”“菜谱朗读会”等等特殊课程,既让学生们释放了游戏的天性,也激发了他们无穷的想象力。如此匪夷所思的教学创造,对寻常教师来说恐怕是闻所未闻,就更别说去模仿和尝试了。而即便在美国,迈考特的创举也不得不受到校方的质疑和批评。寓教于乐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,“这是个永恒的难题:有效还是有趣?它们永远水火难容吗?有没有可能重叠、兼得?无趣的有效真的很有效吗?”作者提出的疑问是教育领域永恒的难题。
凭借实验性极强的《阅览室的女馆员和拉美作家》一文,刘嘉陵着实过了一把跨文体写作的瘾。这篇奇妙地融合了小说、叙事散文、读书随笔和作家评论等文体的作品,让文学巨匠略萨和他那些写进小说里的情爱故事,仅仅作为叙述的副线,而主线则是“我”与此文的女主人公小唐之间的浪漫关系——难道,这是为了演绎略萨那惊世骇俗的爱欲人生而精心编织的叙事之网吗?读罢全文,为了无望的爱情而修炼成“略萨通”的小唐,像略萨的胡莉娅姨妈和帕特丽西娅表妹一样令人难忘。
刘嘉陵是痴迷于阅读的写作者。在我看来,阅读是一件隐秘和私人化的事。“巨匠与人生”之所以好看耐读、令人捧腹,不仅因为这些文学大咖的人生阅历足够传奇和精彩,还因为,在叙述和解读他们时,作者将自己极为个人化的阅读生活,戏剧性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。经典作品里虚构的人物与故事,大师们生活和命运的跌宕起伏,“我”的阅读漫游与精神旅程,都紧密地融在了一起。显然,作者在细密地编织这些于现实、想象和虚拟世界间穿梭往来的心灵故事时,也将自己投身到了一场自由、快乐、富于激情的写作冒险中,从而不自觉地打破了文体形式的束缚。形式与内容总是互为表里的,精妙的表达,需经由内容和形式的双重准确而得以实现完成。所以,实验写作也好,跨文体写作也罢,也许都非刘嘉陵的刻意为之,而只是他遵循了内心生活的音律和节奏的结果。
牛寒婷,1979年生,沈阳人,本科学经济,研究生读文学。从事编辑工作十余年,现为《艺术广角》副主编,供职于辽宁文学院。曾获第十届辽宁文学奖·文学评论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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